王宝秋:呼唤喜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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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到厦门游玩。我们乘钟鼓索道游览万石山,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脚下的风景时,忽然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喜鹊叫声,循声望去,一只喜鹊正站在远处的树梢上,喳喳地叫个不停,不时地翘动尾巴。下得索道,穿过南普陀寺,我们来到厦大校园游览,惊喜地发现在高高的木棉树顶端有两个喜鹊窝。两只喜鹊还不停地从一只鸟窝里钻进钻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风景,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小时候,老家平房的四周种有各种各样的树,东面有两棵高大的朴树,这两棵朴树不仅是我家最高的树,也是村庄里最高的树。两棵树枝稠叶茂,自然很受鸟儿的青睐,喜鹊喜欢在树梢上搭窝,一前一后的,每棵树上都搭了一个窝。儿时的我喜欢看喜鹊搭窝。通常两只喜鹊通力合作,先是叼来较大的树枝,搭个结构,然后叼来小树枝、杂草、头发之类的“建筑材料”,一层一层地铺设好,不久一个大鸟窝就搭成了。喜鹊窝是鸟窝中的“大哥大”,也是搭在最高处的一种,又这么牢固,不得不令人惊叹喜鹊是名副其实的“高级建筑师”。关于喜鹊窝还有一个谜语:“木匠老司手艺高,不带斧头不带刀,一间小屋起讫半天高。”这倒也蛮形象生动的。 搭起了温馨的小屋,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生儿育女了。每年春天,母喜鹊生出一窝蛋后,就忙碌着孵蛋了,等到小喜鹊破壳而出,公鹊和母鹊更忙碌了。他们飞进飞出,要找食物喂养嗷嗷待哺的雏鸟。这时候正是春耕大忙季节,田野里,黄牛正勤劳地翻土,翻出的蚯蚓也多。蚯蚓就成了喜鹊的美味佳肴。我每每看着喜鹊叼着长长的蚯蚓回来,它一停在窝边,就听见雏鸟叽叽喳喳乞食的声音,母鹊赶紧将食物递进去。喜鹊除了吃蚯蚓外,也捕食蝗虫、蝼蛄、地老虎、蛾类幼虫以及蛙类等小型动物,也吃瓜果、谷物、植物种子等。 大约过了一个月,当雏鸟羽毛渐丰的时候,作为父母的大鹊一项义不容辞的任务就是教会雏鸟飞翔。雏鸟在父母的督促下,在枝间跳跃,或作短距离的飞翔。有时不小心掉了下来,贪嘴的小猫猛扑过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母鹊奋不顾身地俯冲下来,尖叫着冲向小猫,用尖利的嘴巴猛啄,用锋利的爪子猛抓,奋力击退来犯之敌,自己的羽毛被猫爪抓落在地也在所不顾。这个时候,我赶紧轰走小猫。雏鹊得救了,一场惊险化险为夷。我对母鹊的行为肃然起敬。 有一次,我正在房间里做作业,外面传来了喜鹊和其他鸟类吵架的嘈杂声。我出去一看,树林里正上演一幕“鸠占鹊巢”的闹剧,一群喜鹊正与一群黑色的斑鸠对打。当地有一句俗语叫作“喜鹊做巢斑斑住”。“斑斑”是当地居民对斑鸠的称呼,因为它叫声如“斑斑”。并不是每次斑鸠的阴谋都能得逞,这次由于众鹊的奋力抗争,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家。 正如喜鹊的形象印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一样,喜鹊的形成也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发展历程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并逐渐形成喜鹊文化。人们是那样地喜欢喜鹊,从文学艺术作品中我们时常见到喜鹊的光辉形象。“明月别枝惊鹊,春风半夜鸣蝉”,“牧童弄笛炊烟起,采女谣歌喜鹊鸣”,严谨的诗句中有喜鹊的形象;“鹊笑鸠舞、鹊返鸾回、声名鹊起”精炼的成语中有喜鹊的形象:“鹊桥相会”、“鹊噪狱楼”,优美的传说中有喜鹊的形象。喜鹊亦是中国传统艺术的常见题材。不难发现,台州刺绣、临海剪纸、三门石雕和黄岩翻黄中常活跃着喜鹊的形象,椒江籍著名画家朱宣咸还画过“喜鹊闹梅”的国画。艺术家们还给喜鹊的图案赋予吉祥的含义,如两只喜鹊面对面称“喜相逢”,双鹊中加一枚古钱称“喜在眼前”,一只獾和一只鹊分别在树上树下对望着称“欢天喜地”…… 人们喜爱喜鹊,因为喜鹊是一种人缘鸟。它与我们人类特别有缘。它喜欢把巢安在民宅旁边的大树上,在居民点附近活动。人们常常能看到它那黑羽白肚的“黑白分明”的身影,听到它喳喳的爽朗而亲切的鸣声。喜鹊是适应能力较强的鸟类,在山区、平原都有栖息,甚至在城市也能见到它的倩影。大连某一小区的一棵大树上居然筑了14个喜鹊窝,俨然成了喜鹊村。 据说喜鹊还能预报天气。清晨喜鹊一边跳跃,一边发出婉转的叫声是晴天的征兆;如果它喳喳乱叫,鸣声参差不齐则是下雨的兆头。如果忙碌地储存粮食,则预示着不久将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对于气象预报缺乏的过去,喜鹊的预报帮了人们大忙。 人们喜爱喜鹊,因为喜鹊是一种吉祥鸟。俗语有“喜鹊叫喜,乌鸦叫丧”,“早报喜、晚报财”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是早晨喜鹊在庭园里欢叫,预示着当日有贵客光临。唐人张鷟的《朝野佥载》卷四中记录有“鹊噪狱楼”的故事。故事梗概是:贞观末年,有个叫黎景逸的人居住在空青山,有喜鹊将巢筑在他宅旁的大树上。主人经常给喜鹊喂食。后来邻居家布匹被偷,黎景逸被诬告下狱,闷闷不乐。一天,一只喜鹊飞到狱楼,向着黎景逸欢叫,像是在说什么。黎景逸认出是自家屋旁的喜鹊,顿解愁眉。三天后,有一穿着黑衣白衿的人往县衙送来一赦,黎景逸遇赦释放还家。这是喜鹊化身为人,假传圣旨报主的故事。 还有一个“鹊印”的传说记载在晋代干宝的《搜神记》中,说的是汉代张颢捡到一枚喜鹊蛋,砸开后,里面有一颗金印,上面刻着“忠孝侯印”四个字。张颢将这颗金印献给皇帝,后来官运亨通,官至太尉。看来不但见到喜鹊会交好运,连捡个喜鹊蛋也会交上好运,真是不可思议。 人们喜爱喜鹊,因为喜鹊是爱情鸟。喜鹊是多年性配偶,常成双成对活动,一同觅食,一同筑巢,一同哺育儿女,厮守终生,忠贞不渝。过去新人结婚时常在窗户上或是嫁妆上贴上“双鹊噪梅”的剪纸,目的是讨个婚姻和谐的吉利。“鹊桥相会”的传说流传千古,传说农历七月初七夜,人间的喜鹊都飞上天,在银河上搭起座鹊桥,让牛郎织女渡桥相会。多么美丽动人的传说啊!现如今也有好事者办了个“喜鹊网”,供未婚男女婚恋交友之用,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喜鹊是人们喜爱的鸟类,却因人类的愚蠢行为而不得不远离故土,另找乐土。一次我碰到老吴,我向他提出为什么现在见不到喜鹊的问题。老吴是爱鸟协会的成员,对鸟类颇有研究,谈起鸟经来头头是道。老吴解释说:“喜鹊吃的食物主要是昆虫或蛾类幼虫,农田大面积使用农药后,农作物有农药残留,喜鹊吃后就会中毒得病,甚至死亡。另外,农药、化肥、化工污染也使喜鹊喜食的昆虫等幼小动物减少,食物来源产生危机。人类都担心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鸟类也是如此,它们只好远走高飞了。” “前些年还能在岙里缪的山上观察到二只喜鹊,但没有找到喜鹊巢,表明这是年老的喜鹊,已经不能生儿育女了。喜鹊只在有生育要求时才去筑巢。”老吴继续说,“现在已找不到喜鹊的踪影了。”是啊,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当地工业迅猛发展,什么赚钱办什么,化工厂也办了不少,致使环境每况愈下,连麻雀都减少了,成了保护动物,何况喜鹊呢?喜鹊越来越少,甚而至于绝迹了。 “这么说来我们再也见不到喜鹊了?”我关切地问。老吴说喜鹊是候鸟,可以引进。听到喜鹊可以引进的信息,我的心中燃起几分希望,继而又有几分担心,我们现在的环境是否适合喜鹊居住生存呢?近几年当地政府重视环境污染的治理,特别是化工污染,决心告别恶臭。还充分利用“山在城中、城在山中、江穿城过“的独特优势地理,打造田园式的山水城市。环境状况逐步改善,麻雀多起来了,人们常常能看见它们叽叽喳喳地聚在树枝上开会。别的叫不出名来的鸟儿也多了起来,一清早它们就放开歌喉PK,人们在鸟鸣中醒来,觉得特别惬意。可就是不见喜鹊的身影。 看来只有通过引进了,让喜鹊重新回归我们这座城市,以及城郊和农村。如果在我们小区的大树上有一个喜鹊巢,那时多么独特的风景啊!记得老家因建设整体搬迁的时候,我特地劝说父亲不要砍掉那两棵百年老朴树,我盼望着喜鹊回来,也相信喜鹊一定会回来,重新在老树上筑巢安家,繁衍生息。 归来吧——喜鹊!
椒江区局 王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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