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泮洒:怀念外婆 王泮洒:怀念外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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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外婆离开我们已有三年多了。偶尔在梦里,我还会遇见外婆,只见她站在敬老院的大门口,微笑着向我挥挥手,目送我离开。 小时候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那时的外婆家在海门老街那儿,海门素有“小上海”之称,老街上商铺林立,甚是繁华,外婆家的正对面,就是很有名“泰山”药铺。外公外婆在老街吊桥头支了个摊,以制作、出售冻米糖、瓜子、牛皮糖等炒货为生,在街坊邻居那儿也算是小有名气,每到各种节日特别是春节边上,他俩的摊边就围满了人,等着外公外婆现做的冻米糖出炉,热气腾腾的,很有过年的气氛。“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从小就是吃货的我,没少享受过这种福利。记得每次放学回来,路过外婆摊点,外婆总是生怕我饿着,递过来各种吃食,于是在晚饭前我便已肚子饱饱,到就餐时吃不下饭总免不了要被爸妈说一通。 记得那时,海门城门头那儿有很多的小书摊,五分钱可以看个一两本,我从爸妈那儿要不来钱,就去跟外婆要,外婆就从她的私房钱里掏出几角钱偷偷地塞给我,我拿上钱,就跑到书摊上,一口气看上好几本连环画,往往看得入了神以至于忘记了回家,看闲书的习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外婆喜欢看戏,她白天看摊子没时间,就只能在晚上去看,有时遇上好看的戏,外婆便带上我,记得印象比较深的有《狸猫换太子》《穆桂英挂帅》之类的,但那时太小不太看得懂,只是看到戏里所谓的“坏人”出现,便跟着外婆骂几声,遇到精彩处跟着一起鼓掌喝彩。从戏院看完晚场出来后,大多已九十点钟,此时必不可少的节目就是到戏院对面的骨头粥店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骨头粥,那烟雾氤氲的场景便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长大以后,我经常会跑回老城区去吃一碗骨头粥,回味一下小时候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外婆对于我是近乎宠溺的,而我就是在外婆这宠溺的目光中长大的。 等我再大一些,外婆家就从老街那儿搬到了老城区的另一处屋子,屋子是在一个大院子里的角落里,院子里同时住着好几户人家。外婆做得一手好菜,每到传统的“做日节”的日子,外婆一大早就开始忙起来,要准备很多的菜,还有很多的仪式和流程要走,我们小孩子就在旁边看着,眼巴巴地等着开席。一到晚上,家中的大人和孩子们都到齐了,分成两桌,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就属小孩这一桌最为热闹了,等到外婆把菜一端上来,我们小孩便将那盆菜一抢而空,然后哄堂大笑,那是我们童年最快乐的时光。每每有外地远房亲戚来,外婆便烧上大一桌菜,热情款待,多年以后,远房亲戚还念着外婆的好。后来,我到省城求学,外婆经常让我爸捎上她做的炸带鱼、烘干的“弹涂糜”等带给我,我将这些与同寝室的室友分享,看着同学说好吃的样子,我便觉着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外婆为人热情、爽朗,好热闹,爱接受新事物。外公过世后,外婆便一个人独居,我有时去看她,她却不在,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时是跑到比她小很多的邻居家去吃饭了,有时是去佛堂了,有时是出去爬太和山了,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听外婆说,小时候她家里是开酒坊的,她拿了勺子大口大口直接从酒缸里舀酒喝,却也没醉过。外婆小时候还被要求裹小脚,但外婆却不干,白天大人给系上,她晚上就自个儿给拆了,家人也拿她没办法,便也由了她,在外婆那一代人中,她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裹脚的女性之一吧!还有能说明外婆好接受新事物的事情是:我工作后,我买的衣服素净了些,老妈说不好看,外婆却说好看,说是要跟上时代的潮流。 外婆以九十八岁高龄辞世,在最后的那几年里,她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甚至后来连我都不认识了。 希望有一天的梦里,我能再次遇到外婆,我趴在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在我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肚子,说着“娑娑揉揉,饭食消无,石头化作水啊”,我的肚子便真的不疼了…… 市局 王泮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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